放言五首其三
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放言五首》为唐代诗人白居易的组诗作品,是一组富含哲理的政治抒情诗。在这五首诗中,作者根据自己的阅历,分别就社会人生的真伪、祸福、贵贱、贫富、生死诸问题纵抒已见,以表明对当时社会政治的态度并告诫世人。
第三首诗流传最广,以通俗的语言说明了一个道理:若想对人、事得到全面的认识,都要经过时间的考验,从整个历史去衡量、判断,而不能只根据一时一事的现象下结论;第四首诗通篇谈世事人生的变化。作者为了论证自己的观点,用了周公和王莽二人来作比。成王年幼为王,周公摄政,管叔等人散布流言,说周公要害成王,于是周公躲避了起来。后来成王发现流言是假的,便迎接周公回来,平定了管叔等人的叛乱。王莽在篡夺政权之前,为了收揽人心,常以谦恭退让示人,《汉书》说他“爵位愈尊,节操愈谦”。但历史证明他的“谦恭”是伪,代汉自立才是他的真面目。
每次看到这里,同样会想起一个人,是的,汪精卫,先从一次不文明的随地大小便说起:
年4月2日这天夜里,一个北京鸦儿胡同的居民出来拉了一泡屎,毁了一次暗杀,成就了一个英雄。
醇亲王府(现国家宗教事务局)
在北京的醇亲王府,即摄政王载沣的家和鸦儿胡同之间,有座很简单的石板桥,是摄政王每日上朝的必经之路。这地方很僻静,没有什么人家。4月2日这天夜里,一个鸦儿胡同的居民到这边来解大便--按新政时期的法规,这是违法行为,北京的胡同已经设置了公共厕所,随地大小便要罚款的。但是,深夜上公共厕所,毕竟不方便,于是这个内急的北京人,就来到这个僻静之处出恭。没想到,蹲下来之后,居然发现小桥下面有俩人影晃动。这要是在别的地方,也许看见就看见了,害怕则换个地方,不怕则拉完屎走人就是,但是老北京人好管闲事,觉得深夜在桥下活动者,非奸即盗。于是,这人方便完之后,提上裤子,还大着胆子到跟前张望了一下,然后撒腿就跑,跑回大杂院就嚷嚷起来。
随即,街坊们就通过街坊管理渠道报了警。警察过来一看,人早就惊走了,桥下已经挖好了一个大坑,坑里有一个二尺高的大铁罐,盖子上有一螺丝,拧着一根电线,一直通到旁边的一条阴沟里,连着一部电话机,明摆着是一件暗杀阴谋,想要炸人,炸的人十有八九是摄政王。案件层层上报,惊动了九门提督毓朗,警察内城总厅厅丞章宗祥〔此人后来被列为五四三大卖国贼之一,被五四青年痛殴〕,以及内务部尚书善耆,即有名的肃王爷,后来更有名的川岛芳子,就是他的女儿。
炸弹起出之后,还是请了日本使馆的技师,才把引发装置卸下来。发现罐里的炸药,都是外国来的黄色炸药,威力强大,取下一小块,试爆之后,居然炸出一个大坑。埋炸药的地点是摄政王上朝的必经之地,由此推定,如果摄政王从那里经过,肯定被炸得稀烂,连引爆者也必死无疑。拆弹虽然靠外人,但破案功夫,北京的警察却已经有了。毕竟,新式的警察已经办了五年,西方的刑侦技术,也学会了一些。警察们以物找人,找到了打造铁罐的铁匠铺,铁匠提供了订货顾客的线索。同时,在小石桥附近蹲守的暗探,也发现了前来探风的可疑外乡人。显然,暗杀者犯了大忌,出了事,不赶紧撤走,反而到事发地点探风。这蠢得有点类似北大荒传说的傻狍子--说是狍子这种动物具有特别的好奇心,往往被猎人打一枪,如果没打着,狍子惊走之后,还会回来看个究竟,难免被补一枪。
几位暗杀者都是广东人,即使打扮得再北京,相貌神情举止也跟北京人有太大的差异,事发之后回来探头探脑,不暴露才见鬼。但是,革命党弄进来这么多的炸药不容易,一时失手,还幻想着能不能挽回,故出此冒险的下策。于是,两条线索都追踪到琉璃厂东门火神庙西夹道胡同一个刚开张的照相馆,里面一堆革命党。汪精卫和黄复生就这样被抓了个正着。这些胆大包天的暗杀者,就是以这个照相馆为掩护,安装炸弹的。还好,出事之后,暗杀团的其他人,陈璧君、喻培伦、黎仲实都已经离开去找炸药了,因此只有两个“主犯”被捕。
民国四大美男之一——汪精卫
这次行动,主导者无疑是汪精卫,黄复生和喻培伦都是作为炸弹专家,安装调试的,那天按电钮的人,也是汪精卫,他是存心了要跟摄政王同归于尽的。他们事先设计时,不是没想到更好的办法,但只有这样,才可能保证爆炸的可靠,当时还没有发明无线引爆装置,只能靠手摇电话引爆,注定要牺牲一人,汪精卫就决定牺牲自己。可是,面对审讯,他们两个却竞相争做主犯,拼命地把对方说成自己的跟班。汪精卫的供词洋洋洒洒数千言,文辞之美,立意之正,加上互相争死之义,汪精卫又是一帅哥,令审讯者章宗祥和善耆感慨不已,爱才之心陡起,有心成全。加上清朝的刑律改革已经初见成效,原来十恶大罪,已经取消。所以,在善耆和章宗祥的斡旋下,两人居然没有被判死刑,而且在监狱里,还颇受优待。汪精卫还写下了名扬天下的诗歌——《慷慨篇》
衔石成痴绝,沧波万里愁。
孤飞终不倦,羞逐海鸥浮。
姹紫嫣红色,从知渲染难。
他时好花发,认取血痕斑。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留得心魂在,残躯付劫灰。
青磷光不灭,夜夜照燕台。
此诗表明他革命的决心.此诗后来在社会上广为流传,汪精卫名动一时。据说,汪精卫出狱时,路人争睹风采,道路为之阻塞,大有看煞卫玠的古风。
当然,后来的事不必多说了,汪精卫一封《艳电》宣告正式投靠日本,无论当时说的如何让情真意切,无论如今有人如何辩护,“汉奸”这个词语一旦浮现,立马很多人都能脑补出汪精卫的形象。
设想当年,那个满腔抱负、视死如归的青年才俊真的“引刀成一快”了,于国于家于其自身,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还都南京。蒋介石授意何应钦组织炸毁汪墓的行动。何应钦请派陆军总部工兵指挥部马崇六和74军军长张灵甫等人具体经办此事。年1月21日晚,74军51师工兵营用公斤烈性炸药炸开了汪精卫墓。
时任南京市市长的马超俊,亲自开棺验看。只见汪精卫尸体覆盖一面青天白日旗,身着伪政府文官礼服,即藏青色长袍马褂,头戴礼帽。由于下葬时,使用过防腐剂,汪精卫的尸体尚未腐烂,保存完好。
在汪精卫的口袋里,人们找到一张三寸长纸条,上面写着“魂兮归来”,为陈璧君亲笔书写,有招魂的含义。
棺材中,还有一本汪精卫手抄的诗稿,字迹还可辨认。多数诗作,已经发表,最后一首,字迹歪斜,很可能是汪的绝命诗:
心宇将灭万事休,天涯无处不怨尤。
纵有先辈尝炎凉,谅无后人续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