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全媒体首席记者钟迎雪
“修好的不仅是相机,更重要的是找回那份记忆,重温当年的故事。”郑国文从年入行至今,已经当了22年的“相机医生”,从胶片相机到数码相机,经手过的相机有上百款,修过上万台相机,机身维修、镜头维修、改装,没有他不会的。在青岛,很多相机主人都是他的朋友,他被业内称为诊治相机疑难杂症的能手。在郑国文眼中,不仅仅是修好一台相机,更多的是修好别人眼中的“宝贝”,在上万台相机里,“看见”人们的感情。
一米小柜台,承载相机维修梦
“我第一眼就爱上了这座城市,心想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在青岛居住,没想到这一住就是16年”。郑国文用手轻轻地摘下头上的维修专用放大镜,开始回忆他和相机这二十多年的故事。郑国文生于年,老家是福建,从小喜欢精密仪器,对这些手艺活十分感兴趣,特别是喜欢研究相机、手表里面的零件。于是在年,郑国文只身一人前往北京求学,跟着老师傅学习维修相机,边打工边学习,“感觉修相机比照相更有趣。”郑国文聊天的时候话不多,但说起修相机,语速就变得很快,声音也提高了。郑国文刚开始修数码相机的时候,拆一台机子得费一天时间,拆一步,就赶紧做笔记,每一步都得认真地记录下来,在北京待了近三年。年的时候,郑国文跟朋友来青岛游玩,被青岛美丽的沿海风光迷住了。
郑国文抱着最心爱的相机合影。
“起初,一米多的小柜台,就可以装下我的相机维修梦。”郑国文笑着说道,年底,他来到青岛开始维修相机,从栈桥边某大厦内的柯达柜台干起,一年多以后,郑国文搬到了台东青华照相馆,积攒下了不少回头客。虽说是“相机医生”,不过他并不穿白大褂,也不拿手术刀,分辨率测试卡、镜头对焦数据修正软件等,才是他“看病”的工具。
有时候看着一个很小的毛病,但机器拆开了一看,和所判断的毛病不一样,又检查不出问题……“遇到这种情况,有时候做梦都能梦到自己在修相机。”年的时候,郑国文决定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门店,正巧赶上国营单位改制,他就接手了天津路上的海鸥相机店,很多老青岛人都知道的一家店,这一待就是16年,郑国文一直在这里。
郑国文正在进行焊接。
享受专注状态,哪怕一坐几小时
相机维修并不简单,从判断相机出现什么问题,到用什么方法修复都有讲究。而修理师也和医生一样,要望、闻、问、切,才能诊断病因。郑国文介绍,老式胶片相机和数码相机构造大不相同,数码相机大多是集成块构造,坏了哪一部分直接换掉就是,老式相机不一样。胶片相机型号不同,构造也千差万别,即使相机出了同一个问题,不同型号也可能是不同原因造成。老式相机是无数零件、齿轮组装而成,有近千个零件,最小的可能只有几毫米,少一个零件,相机就可能报废,所以坐在修理台的时候,郑国文格外认真。
郑国文检测零件。
从手动相机、半自动相机、智能自动相机、胶片单反相机、数码卡片相机、数码单反相机,郑国文样样精通……多年来,他将自己遇到的每一个复杂的相机故障都记录在册,经常翻阅复习。他说,每一台相机的价值不应该用金钱来衡量,它背后承载的意义可能是无价的,帮助这些故障相机“起死回生”,令他非常欣慰。
“顾客把相机交给你了,那就是信任你,所以修相机不能草率。”郑国文随手拿起一个相机元器件介绍,就这么一个板子上,有20根电路,每一根跟头发丝一样细,要焊接这些线路,必须放到显微镜下,如果不谨慎,万一焊错一根线,那这个元器件就废了。郑国文的工作台,只容坐下一人,台上除了若干工具,诸如:超声波清洗器、吸锡器、热风焊台、镊子、钳子……再无其他。
郑国文借助仪器进行维修。
“我很享受这种专注的状态,即便是有些零件的维修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我也不觉得累”。修相机时,工作台仿佛是一个磁场,郑国文一坐就是一整天。他灵巧的双手如同探照灯一般,在台上不断移动,将精巧仪器中细小的、不易被人发现的、因时间久远而磨损、破坏、隐裂的部分,一一找出并修复,整个过程要求精神高度集中,眼睛一直盯着零件上,虽然整个过程有点枯燥,但是完成维修后,郑国文会觉得心情很舒畅。
郑国文正在进行焊接。
维修相机等于修复记忆
从一台旧相机里,看见人们的感情,每一份感情,都值得被珍视。“当时老人看到相机修好后,有泪花在眼睛里打转的。”郑国文回忆着,当时有一位老人带着一款市面上近乎绝版的胶卷老相机,已经“过卷”拍不了,里面有老人给孩子拍下的照片,那些照片对老人意义很大,齿轮卡住了,而且有配件损害,老人找了很多家维修店都没能修复。郑国文了解到老人这个情况后,通过多方打听寻找配件,为老人更换了零件,修复好了相机,时隔两个月,老人拿到相机后,捧在手心里不停地擦拭,不停地向郑国文道谢。
郑国文使用的维修工具
还有一次,一位顾客拿着一个老式的卡片机来修,郑国文一番检查之后,觉得没必要修了,因为即使修好了,也要花多块钱,还不如买台新的,但那位顾客却执意要修理,最后才知道,那是他父亲的遗物。“其实钱最终不重要,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把别人家里一些珍贵的记忆恢复回来,又能把照片冲印出来,这是最大的一个成就感,维修费跟这份成就感来比,是远远不能比的。”说到这里,郑国文感慨很深。
“当时有一款MP胶片相机,整整修了半年才修好,属于维修周期最长的一款”,郑国文说,在国内几乎找不到零件,他委托朋友多方打听,从国外找到了零件。让郑国文印象深刻的是,那款相机的主人一点也不着急,表示只要能修好,多久都可以等,也正是这种爱相机的“情怀”,让郑国文千方百计去寻找零件,最终完成了修复。
郑国文使用的维修工具
“语言不通,但是专业是相通的。”郑国文说,二十多年来,因为维修相机,也交到了不少朋友,在朋友的介绍下,法国人Philip专门找到他帮忙维修相机,由于语言不通,两人只能通过翻译软件进行交流,令Philip欣喜的是,郑国文很快便修好了他的相机,现在两人经常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