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西县的葫芦岛,是个天然的大码头,位于渤海湾西北岸,以半岛突出海中形同葫芦形,所以叫葫芦岛。听老人讲,它是渔郎的宝葫芦变得。
据说,古时候咱渤海湾没有这个葫芦岛,岸边只有一个叫马仗房的小渔村。村里住着几十户渔家。渔郎姓于,他和妈妈就住在这个渔村里。于郎水性好,人品正,三里五村谁都夸他。有一天,于郎出海打鱼,看到一只海鸥耷拉着带血的翅膀飞来,掉到渔船上,扑拉好几下也没飞起来,发出象猫似的哀叫声。
于郎见海鸥的一个翅膀骨折断了,怪可怜的,麻溜地扯下一块补丁布给它包扎伤口,天天喂些小鱼吃。扎固①十几天,海鸥伤好了,展翅向海上飞去。于郎也没在乎,过几天就把它忘了。这一年三月初三,那只海鸥又飞到渔郎船上,叼来一颗葫芦籽,吐到渔郎手上,亲昵地叫了几声。于郎掂了几下葫芦籽,乐呵呵地对海鸥说:“咱又不是种地的,要葫芦籽干什么?叼到海里喂鱼去吧!”海鸥不叼,他顺手把葫芦籽扔到海里。海鸥紧跟着飞到海面,把那颗漂着的葫芦籽叼回来,又放到于郎手里。于郎好生奇怪,对海鸥说:“你从大老远叨来这葫芦籽,怕扔掉可惜吗,咱留下它中不中?”想不到那海鸥竟点点头,飞走了。真怪!回到家,娘俩吃级时,于郎从衣袋里掏出葫芦籽,讲了在海上遇到的稀奇事。
妈妈说:“这小海猫②通了人气,给咱的葫芦籽说啥也不能糟蹋了,今天是三月初三,正好种葫芦,你挑来三十三担好土,把它种在咱家窗前吧!”于郎最听妈的话,饭碗一撂,麻溜地挑来三十三担土,种好那颗葫芦籽。几天工夫,窗前长出一棵绿油油的葫芦苗。三个月后,葫芦藤爬到小草房顶上,结了个很招人稀罕的大葫芦。于郎妈天天看着它长,于郎出海回来,总忘不了瞅瞅他那心爱的大葫芦。锦州城里,住着一个叫于霸的贩鱼老客,为人贪婪奸诈,他和沿海渔家人做了三年生意,发了横财,成了地道的渔霸。
马仗房十几户渔家都欠了他的债,那债利滚利,谁也还不清。渔霸到于郎家讨债,一眼看中了大葫芦,扬言葫芦得归他,秋天下霜就摘走。于郎不依,下霜那天起早摘下大葫芦,藏在船舱里出海了。渔霸咋唬了半个月,也没找到大葫芦。转过年春天,鱼汛不旺,渔家人在海上拼命打鱼,就是打不上鱼来。渔霸逼债催得紧,吓得谁也不敢回岸,一连在海上漂了十几天,淡水没有了,米面也没有了,打鱼人都饿倒在船上了。于郎在昏昏沉沉之中,忽听有人轻声呼唤:“于郎,给你吃的,快来拿呀!”他睁眼一,几个船上的人都东倒西歪躺着哩,没有人叫呵!哎,人饿晕了,净往吃上瞎寻思。
他刚躺下,轻轻的呼唤声又传到耳边:“于郎,你饿了,这有饭,快来吃呀!”于郎找了好一会儿,才弄清是舱里的大葫芦发出的声音。真奇怪,葫芦怎么会说话了呢?于郎搬动葫芦,以前空荡荡的大葫芦里好象塞满了东西,也没有缝啊!钻进了啥呢?他用渔刀把葫芦划开一个比碗口稍大些的圆洞,葫芦里顿时飘出来饭菜的香味。往里一瞧,嗬!有饭碗,有菜盘子,装得满满登登。于郎把饭菜掏出一盘还有一盘,掏出一碗还有一碗,小船摆放满了,往葫芦里一瞧,还有哩!于郎把渔家弟兄招呼过来,你一碗他一碗吃的那个香啊,啥饭菜也比不了于郎随便嘟哝一句:“这葫芦不知能不能给咱来点水喝。”大葫芦竞接过话茬说:“能啊,喝吧!”众人都愣住了,这葫芦怎么会说话?往里一瞧,饭菜不见了,里边有一碗清水,端出一碗又一碗,回回往里看,总有那么一碗水,喝一口,又清凉又解渴。大家吃饱喝足了,向大葫芦要衣穿,里边真的掏出了一件件新衣裳。
渔家人乐得合不上嘴,称这大葫芦是个宝葫芦。有了它,受苦的渔家人过上了不愁吃喝不愁穿的好日子。过了半年,渔霸沉不住气了,本来想借逼债压低鱼价发大财,没想到半年没人来卖鱼,连马仗房打鱼人的影子也都见不到了。这家伙急了,扯起乌篷帆,坐上大木船,赶到海上找到马仗房渔船,他惊叫起来:“哎呀,他们的旧船修去逼债。好了,旧网换新了,半年前又黑又瘦破衣烂衫的穷渔花子都穿上了新衣囊,吃得身强力壮,满脸放红光。”为了弄清底细,他把脸一抹擦,皮笑肉不笑地凑上前打着哈哈说“各位者少爷们,恭喜发财啦!发了财怎么不跟我这老掌柜的说一声。”渔家人看不惯渔霸假惺惺那个德性,知道他没安好心,谁也不搭理他。渔霸讨了个没趣,回到舱里发了好一阵子狠,打定鬼主意盯住渔船,走到那跟到那,非把渔家人整穷决不罢休。
一盯就是十几天。让渔霸一搅和,于郎好几天没敢向宝葫芦要吃喝。小渔家人没带多少粮,饿得抗不了,就商量于郎趁夜晚悄悄要点吃的。这天夜里,夜深人静时,于郎向宝葫芦要来饭菜,大家吃了个饱,各自睡去。没想到渔霸一连几天都是白天睡大觉,晚上盯渔船,看到渔家人从一个大葫芦里往出掏饭菜,掏也掏不尽,心知是宝,不住地叫苦:“这宝葫芦怎么落到穷渔花子手里了?有它还愁还债吗?我的买卖以后不砸锅了吗?”为了把宝葫芦弄到手,他想出了个坏点子。
天刚亮,渔霸去找于郎,死皮赖脸让于郎拿葫芦顶债。于郎不依。渔霸说:“你的大葫芦给我吧,马仗房家家欠我的债全勾掉,还倒找你二十两银子。”于郎摇头不答应。渔霸说:“你要把葫芦给了我,这大船归你使,还帮你找个好媳妇。”于郎还是不应承。渔家弟兄见渔霸要他们的宝葫芦,围上来对于郎说:“有人弯弯肠子道眼多,脸说变就变,大葫芦一到手,谁能保住他不变卦。别耽误咱打渔还他债,走啊!”话音刚落,大家摇动櫓桨,哗啦哗啦把小船划走了。不管渔霸怎么起誓说他不会变卦,也没人搭理他,气得那小子直翻愣眼。当天晚上,于郎在睡梦中冷不丁被小船晃醒,就着星光看到有人上船来偷宝葫芦。
于郎几拳就把窃贼打翻白了。点渔灯一照,窃贼是渔霸,已被打得鼻青脸肿,疼得直哼哼。于郎说:“大掌柜,这是咋搞的?”渔霸答不出,抱头鼠窜爬回大船。他嚥不下这口气,把船上十几个人都喊起来,跳上渔船来抢葫芦。撕打声惊动了渔家众弟兄,见渔霸抢宝,哪能让呛,十来个愣小伙子抢橹挥篙赶过来,没费事就把渔霸那帮人收拾老实了,有的口鼻淌血,有的爹一声妈一声乱叫唤。直到渔霸起誓再也不抢宝葫芦,免去渔家欠的债,才脱身逃回家里。
渔霸吃着肥羊将养一个多月,外伤治好了,心病更重了。他要抢到宝葫芦,又不是渔家的对手,就施了一个毒计,写了一个诬告状纸,递到官府,说他得到一个宝葫芦,要啥有啥,正要献给皇帝,却被于郎抢去逃到海上,请官府派兵船追回宝葫芦。州官遇到这个巴结皇帝的好机会,立即让渔霸给官兵带路,在海上包围了手无寸铁的渔家船队。渔霸指着于郎狂叫:“穷渔花子,快把宝葫芦交出来献给万岁,不交会掉脑袋!”官兵挥刀跳上渔船,争着去抢宝葫芦。
渔家人操起橹桨,护住宝葫芦。官兵爬上渔船一个打落水一个,爬上两个,打下一双,官兵打怵了,不敢靠近小船。带队的将官见渔民勇猛,兵卒子伤了好几十,连叫放箭。一阵乱箭射的渔家人死的死,伤的伤,于郎身中三箭,跌入大海。渔霸抢到宝葫芦,抱在怀里得意地哈哈大笑。升官发财的美梦就要变成真格的了,他晕乎乎觉得已穿上了皇帝赐给的蟒袍玉带,戴上了献宝官的乌纱帽,住进了高大的府第,吃的是山珍海味,坐的是八抬大轿,金银元宝源源不断地流进他的腰包,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正等着他哩!他能不得意吗?兵船回到离马仗房不远的海湾时,天上黑的象锅底,豆粒大的雨点越下越急,渔霸抱着的宝葫芦越长越大,眨眼工夫,宝葫芦竟比一条船还大。
兵船载不走了,其它兵船急忙靠上前拖的拖,推的推,正赶上退潮,船被宝葫芦压搁浅了。带兵的将官和渔霸急了,下令让船上的官兵下到没腰深的海水中推船,使出吃奶的劲也推不动。又下令让人一齐抬宝葫芦,宝葫芦象生了根一样,哪里抬得动。这时电闪雷鸣,大雨如注,海在闪电中咆哮,地在雷声中颤抖。巨大的宝葫芦变成土石,象座山一样劈头盖脸地压下来,渔霸那伙人全播在底下了不一会儿,雨过天晴,成群的海鸥在海天间飞着、着,不住地呼唤:“于郎啊,你在哪,于郎啊,你在哪…?”于郎被海鸥唤醒了,他认出一只翅膀上留有疤痕的小海鸥,正是他救过的那个小精灵,它给引路来啦!海水托着腋窝,不住地擦拭着于郎的伤口,轻柔的海风把他送到岸边。于郎惊奇地发现:一片新陆地象大码头一样伸向大海,模样很象被官兵抢去的大葫芦。妈妈和乡亲正站在新陆地的岸边向海里瞭望,盼望亲人平安归来。于郎得救了。
从此,马仗房再也不是海岸边了。人们搬到新陆地上,盖起房屋,修好船坞,归来的渔船都靠在这天然的大码头上。人们议论这奇迹般的新陆地,都说这是于郎的宝葫芦变的,给它起了个漂亮的名字,叫做葫芦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