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弹棉花的师傅姓张，湖南人，来玉溪弹棉花已经有7年了，7年来几乎弹遍了整个玉溪的村落。
我在村子里见到老张的时候他正在地上织棉絮网子，用白线拉来拉去，象织鱼网那样。网子织好了，白絮团也从棉花机肚子里吐出来了。那部粗劣的机器进去的是破烂，吐出的却是白絮团，这使我想起了许多美好的事物：白云、棉花糖、冬天的雪……我把这些恰当与不恰当的想法说给老张听，他却无动于衷，说俺就知道弹棉花。这让我颇感失望。
后来我又用了一个中午4个钟头的时间搞明白了老张是如何把一堆烂棉絮弄成一条新棉被。老张先把旧棉絮拆散弄小放进棉花机里加工成棉片，然后把弹棉花弓子扛在肩上，用木锤敲打弓玄弹棉花，嘭—嚓—嚓—嘭…….老张的身子随着声响忽高忽低地起伏，抑扬顿挫，极富节奏感，那样子使我联想到了当年在宿舍里弹吉他那陶醉的我。
老张告诉我弓子的弹筋一般用牛筋做，上好的牛筋越来越不好找了，用蚕丝就很普遍。蚕丝是最结实也是最有韧性的东西，拉力比和它一样粗的铁丝还要大。老张说得我一愣一愣的，他还要我拉了试试看，尽管我绝对相信老张是个弹棉花的权威人士，但还是象个傻子咬着牙齿拉了拉，末了说真的很硬。
老张把弹好的棉花放到网子了，然后用一个像木头锅盖一样的盾形木头盖压平，压齐。接着老张在棉花胎的两面经纬交叉各拉了五层线，最后把棉花胎倒出来放到一个机器上压一下，一个棉絮就算好了。整个制作过程，老张用了4个钟头，收入17元。老张也接用破棉袄，烂衣服加工棉絮的活，要价1.7元/斤。
老张弹棉花的方式、工具以及他住的塑料布窝棚，甚至老张做饭用的铁炉子都和我10多年前见到的那些弹棉花师傅是一个模样。这些遗忘已久的物件在刺激着我的记忆。对我来说，整个弹棉花过程就象一个行为艺术的现场一样，老张的那些旧工具、旧家具，老张那四个口袋的干部装，以及那透过塑料布的阳光都有一种古典气质的视觉效果，发*，看上去就象一幅油画。老张那种边弹棉花边与人聊天的心不在焉，那种旧式的语气、用词、亲切都是大师级的，没有几十年功夫操练不出来。可是这一切都象古董一样，世所罕见了，眼下，鸭绒被、踏花被、丝棉被正蜂拥进入大众生活，弹棉花人的空间注定越来越小了。玉溪今夜的雨一定洗涤了老张的窝棚，明年的这个时候，老张是否还在弹棉花。
大概是年左右照的吧，最原始的海鸥DF-1胶片相机照的，文章也是那时写的，见笑了。
文：玉溪大河
审核校对：玉溪楼市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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