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米蓝独自一人走上杂乱无章的天台。
“这一组工人干的好慢哪。”她对自己说。
阳光房的位置依旧是一堆木材和玻璃。水池虽说砌好了,进出水口还没挖出来。秋千倒是早早就放在角落里风吹日晒。被拆了的旧防护栏杆贴墙躺在地上,也不拉走,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她一步步走过去。天台边缘的水泥底座因为被拔走了不锈钢柱,留下些黑森森的圆洞。这里的高度米蓝早前量过,高十三厘米,宽十厘米。还好穿的是运动鞋,毫不费力地,她站了上去。
十楼,如果房子净高是二点六米的话,那么每层的高度大概是二点九米,就算三米,三米乘以十等于三十米。
米蓝在心里做着简单的数学题,然后,把自己的右脚伸了出去。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漫长的五分钟过去。
楼顶有风,米蓝却凭借一只左脚站得很稳。低头,向下纵深的景观让她有种奇异的漂浮感。
“米蓝姐。”一个男声小心翼翼地唤她。
她下意识地收脚,转头。脸上瞬间露出标准的笑容,说:“这家男主人都一米九了,重心高。虽然有点儿挡视线,但安全围栏的水泥底座还是再加高十厘米吧。”
“好的。”年轻的装修工人立即回应。
米蓝刚从水泥台上下来,手机响了——她爸爸打过来的视频电话。接通之后,儿子梓锐的小脸出现在屏幕上。
“妈妈,你什么时候到啊?我们都等你切生日蛋糕呢。”
“妈妈的工作这就结束了。再过半个小时能到。”
“啊?还有半个小时!”梓锐很失望,但又很快兴奋地说,“妈妈我给你看看爸爸给姥爷买的大蛋糕吧,上面有个老大老大的寿桃了。”
视频的画面开始移动,里面依次出现了米蓝的妈妈、爸爸、丈夫,一桌子菜和一个三层的大蛋糕。
“我看到了,是挺大的。”米蓝回应儿子。
“可这不是最让姥爷高兴的。”梓锐又开始移动屏幕,“爸爸找到了他一直想要的那枚邮票当生日礼物,我姥爷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是吗?!”米蓝用一种夸张的语气配合儿子。
“你快回来吧,妈妈。我看着大蛋糕,口水都流出来了。”梓锐可怜巴巴的。
“哈哈哈,马上就到啊。”她笑着挂了电话。
跟工头又简单交待几句,她上了电梯。轿厢嗡嗡向下。习惯性地拿出耳机,打开手机里的软件,点了随机播放本地音乐。
前奏响起,米蓝一愣,面色瞬间凝重起来。
那是首日文歌,但她知道每一句歌词的意思: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看着海鸥在码头上悲鸣。随波逐流浮沉的海鸟啊,也将我的过去啄食,展翅飞去吧。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生日那天杏花绽放。在那筛落阳光的树荫下小睡,大概就会像未能转生的虫,就此适应于土里长眠了吧……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我还没有遇见你。因为有像你一样的人存在,我稍稍喜欢上这个世界了。
走出大楼的时候,米蓝抹了一把脸,温热的泪水早已变得冰凉。她想,刚刚应该没人看见自己抱着自己在电梯里哭泣吧。肯定没有。
2
十一个月前的某个明媚早晨。
“梓锐来尝尝妈妈做的煎蛋面,新学的哦。”米蓝叫自己五岁半的儿子过来吃早餐。
“又是鸡蛋?”梓锐嘟嘴,“我不爱吃鸡蛋。”
“鸡蛋有营养,我还把外壳煎得焦香,可好吃了。”说着,米蓝自己吃了一口,故意发出“唔——”的陶醉声。
“鸡蛋就是不好吃。”梓锐小声嘟囔。
周大宇看着妻子卖力表演的样子,一脸鄙夷。
“人和人口味不一样,不爱吃鸡蛋可以理解。”他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阴阳怪气地继续,“但对于某些吃货来说,什么东西到她嘴里都好吃。”
“吃货?”梓锐第一次听这个词,觉得挺有趣,“吃货什么样?”
“吃货嘛……就像动画片里的猪八戒。你仔细观察一下我们三个人的身材,看看谁像吃货?”说完,周大宇瞟了米兰一眼。
“哈哈,妈妈脸圆,肚子大,屁股也大!她是吃货!”梓锐笑得前仰后合。
“我儿子观察力挺强嘛。哈哈哈。”周大宇也跟着笑。
“笑什么笑?”米蓝不高兴了,“我胖,还不是因为生孩子生的。当初我也好女不过百的。”
“得了吧,儿子都五岁多了,你怀孕胖出来的肉还没瘦回去?这个锅,咱梓锐可不背。”周大宇把碗里最后几根面条都吐噜进嘴。
“对对,这个锅我可不背。”梓锐有样儿学样儿,“妈妈胖,因为她是个……是个……吃货!哈哈哈!”
“周梓锐!哪有儿子这样说妈妈的?”米蓝面色一沉。
梓锐果然收了声,有些怕了,赶紧帮妈妈收拾桌子。
“啧,米蓝你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计较?”周大宇发声,回手拍了拍儿子,“走吧,我送你上幼儿园。东西放下,让你妈收拾。再不走可真要迟到了。”
“哎——”米蓝其实今天也有个重要会面的。她怕堵车迟到,特意起早做的饭,就想让周大宇收拾一下的,可是……
“你妈也没个大人样儿,开不起玩笑,还跟小孩儿计较。”周大宇临出门依旧小声嘀咕。
米蓝听见那话了,同时看见梓锐赞同地点头。她手里捧着的,原本打算挤点时间清洗的碗筷“啪”地扔回水池。
女人擦了擦手,拿出管口红往嘴上涂抹,一张脸瞬间就有了生气。刚刚的不快似乎也烟消云散。
“晚上回家再洗又能怎样呢?”米蓝暗想,“其实,我不洗又能怎样呢?”想到这儿,她释然了。
3
要量的房子在市中心的老城区。
米蓝只知道个地址,打车是最佳选择。出租车司机是个挺热心的年轻小伙,临下车的时候他嘱咐:“小姐姐,你下车往东再走个五十米就到了,里面不好调头,我就不进去了。”
“小姐姐?”米蓝边扫码付款边说,“不都是叫美女的吗?”
“这您就不懂了。美女呀,是对女性的统一称呼。小姐姐才是专指年轻漂亮女孩的呢!”
米蓝若有所思地重复:“小姐姐。”
“对,小姐姐,你慢走。”司机笑眯眯地跟她道了别。
米蓝按指示到了住户家。
九十平的两室一厅,房子整体储物功能太少,光线太暗,离上次装修已经十多年了,水电老化,墙皮脱落严重。
屋主是个身形匀称的潮男,姓唐。父亲年初去世了,这房子是留给他的遗产。原本想卖掉的,后来又因为房子地理位置实在太好,没舍得。于是决定重新装修,住进来。
简单听了听对方的想法,米蓝画了草图,又量了房子,最后加了